搭啦啦—搭啦啦—搭搭啦啦啦—小朋友又來了,搭啦啦—搭啦啦—
門口的號角才剛響起,
屋內騎士的鎧甲又開始嘎嘎地響,連那些絲綢制的衣服也忙著沙沙響,
那些鑲金邊的植物七嘴八舌地討論著,椅子的痛風症狀也沒有減緩,
這些都跟上次來時一模一樣,今天的這個時刻,
就與好幾周前的這個時刻是完全一樣的!
小錫兵看到小男孩,馬上淚流滿面地哀求:
「我再也受不了了! 我都哭出錫眼淚了! 這真是太悲慘了!
我寧願在戰場上犧牲,也不願意在這裡受折磨! 我再也受不了了!
我現在可明白和回憶有關的東西來拜訪,到底是有多麼悲哀的感覺!
請相信我,真是不怎麼愉快,我都想從高櫃子上跳下去了!
你們在對面房裡的情景,我這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,
就像以前一樣,非常熟悉的一天!
你們小孩會圍著桌子唱早晨該唱的聖詩,
爸媽會與你們牽手並莊嚴地禱告著。
最小的妹妹 瑪莉,還沒明白這是什麼,聽到歌曲就開始跳起舞來,
雖然她跳得不怎麼合拍,拍子太長時,
她還會單腳站立,把頭向前彎去,雖然不是每次都能做得好,
你們還是莊嚴地站著,但心裡卻已經笑個不停!
而我卻笑出聲了,才會被小妹妹從桌子上撞下來,
頭上這個包到現在還沒消,這就是我笑出來的處罰。
這一切都是我的經歷,
來到這老房子就變成回憶,請告訴我小瑪莉的消息?
請告訴我,這禮拜是否還會去唱聖歌?
請告訴我,我的戰友,另一支錫兵過得還好嗎? 我真的受不了了!」
小男孩解釋著說:「不行,你已經被我送給老人了,
你應該試著安心地住下來,這點你應該知道的!」
Cosplayer-玩具士兵(圖片來源:網路)
這次老人搬出一個抽屜,裡面有非常多奇妙的東西,
像是粉盒、香膏、舊撲克牌,都是些很大的東西而且還鑲著金邊,
現在的市場上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。
老人還拉出更多的抽屜,還有一架老舊的鋼琴,
琴蓋上還畫著美麗的風景畫,
當老人彈奏時,鋼琴就發出沙啞的聲音,但還是亨出一支曲調來。
老人開心地介紹:「是的,即便舊了,還是能哼出點東西的!
這可是從舊貨攤買來的呢!」
老人說著說著,眼睛都亮起來,而小錫兵卻在一旁大喊:
「我要去戰場! 我要戰死! 快讓我去戰場!!」
這小錫兵到底去了什麼的方呢?
老人與小男孩蹲在的上找,但小錫兵失蹤了!
老人安慰道:「放心,我會找到它的!」
不過,老人永遠都沒找到,因為小錫兵不小心滾進一個裂縫裡,
它躺在那裡,就好像在一個沒蓋上土的棺木中。
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,小男孩玩得真開心,
有好多聽不完的故事,還有些稀奇古怪的老古董,
黃昏時才依依不捨地回家去。
又過了幾個星期,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窗子結冰的日子,
小男孩總是坐在窗口的椅子上,
希望對街的老人能從門口探個頭打招呼,
就像以前一樣,他們的友誼是從互相點頭開始。
雪花飄落在那些雕刻的花和字上,把整個階梯都漆成白色,
小男孩必需先向窗子的玻璃吹口氣,在用手去畫出一小塊清晰的玻璃,
這樣他才能繼續看著對街的老房子,
但雪越下越大,已經把整棟老房子都蓋住了,
就好像這棟房子已不在有人居住。
的確,現在這裡已經沒人居住了,那位老人已經死了!
(圖片來源:網路)
黃昏時,有一輛黑色馬車停在老房子門口,
人們從老房子裡抬出一口棺材,輕輕地放在馬車上,
老人不久就要被埋在教堂的墓地裡,他正要被運送到那兒去,
可是沒有人來送別,因為他的老朋友們都已經死了。
小男孩很聰明,他知道老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,
窗口獻上一個飛吻,這是身為一位新朋友,目前能做的事。
幾天後,這棟老房子就被拍賣了,小男孩從窗子裡看到,
那些古老的傢俱,還有穿著鎧甲的騎士和穿著絲綢的女人,
就連那些奇怪的花盆和老舊的椅子,也都被搬走了,
都送到一個名叫舊貨攤的地方,以前好像聽老人說過,
但那些畫和鋼琴,在舊貨攤裡擺了好久,也沒有人願意買下,
因為它們又老又舊,誰也不想花心思認是它們。
春天一到,老房子很快就被拆毀,
因為對鎮上的人來說,它就只是個快倒塌的老房子,
從遠遠的街上,就能看到那間牆上有著鑲金植物的房間,
那些珍貴的植物都被撕碎散落在地上,
還有的掛在破碎的屋樑上,人們正在清掃這塊土地上的老木材。
周圍的房子嘲笑地說:
「哎呀,這真是太好了,住在老房子旁還真是丟臉。」
一棟非常漂亮的新房子,在幾周後就建造完成,
它有著寬大的窗戶和平滑的白牆,
不過老房子的陽台,正好在這棟新房子的花園上,
附近的牆上還長滿著野生的葡萄藤,花園前的鐵欄杆沒有拆除,
看起來很是很莊嚴,就像是在紀念老房子曾經在這裡過,
但並沒有人在意這點,
偶而有些行人會在這兒停下腳步,往庭院後方的房子招手。
偶而有幾隻麻雀,會停在老葡萄藤上,嘰嘰喳喳地叫著,
牠們並不是在談老房子的事,因為牠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。
又經過許多年,小男孩已經長大成人,
就像他父母的期望,他現在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人,
他買下原本是老房子的這塊土地,
與他新婚的妻子住在有小花園的新房子裡。
妻子正在栽種一盆小野花,她認為那是非常美麗的盆栽,
而當年的小男孩,也就是現在她身旁的這位青年,
幫妻子把野花旁的泥土按緊一點。
妻子忽然輕聲叫了一下:「哎呦,是什麼東西?」
她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刺到她的手指頭,土裡有個軟而尖的東西!
原來是小錫兵! 就是那個在老人房子裡跑不見的小錫兵!
它經歷一場非常久的戰爭,
生活在爛木頭與碎瓦礫中,後來又在土裡沉睡了好些年。
年輕的妻子用一片葉子把小錫兵撿起來,
從口袋拿起那噴過香水的繡花手帕把小錫兵擦拭乾淨,這是它應得的,
小錫兵就好像從沉眠中復活過來,年輕人走過來說:
「讓我看看吧,這可真是老朋友呢!
這讓我想起小時候一段有關小錫兵與老人的故事。」
於是,年輕人花了一整個晚上,
跟妻子講這個故事,他是如何跟那位老人成為朋友,
小錫兵就是當時的見面禮,因為他擔心老人很孤獨。
他講得十分精彩,每個細節都非常清楚,
就好像是昨天剛發生的事情一樣,
年輕的妻子聽著聽著,開始為老房子和老人哭泣。
妻子說:「也許,就是因為這個小錫兵,讓你忘不掉他們的故事,
好讓你能在現在講給我聽,但你得告訴我那老人的墓在哪裡。」
青年笑著說:「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,問誰也不知道,
因為牠的老朋友們早就死了,而我當時還只是個小孩,
對我來說,老房子裡住著一位老人,就是這段回憶的全部!」
年輕的妻子說:「那這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孤獨。」
小錫兵忽然開口:「是的,真是非常可怕的事,
但是如果有人還記在心裡,
偶而拿出來告訴別人,那還真是令人開心的事!」
忽然旁邊也冒出一個聲音:「當然高興!」
但除了小錫兵和年輕夫婦外,這附近是沒其他人的!
阿,原來是殘存的鑲金邊葉子,它現在早就沒了金邊,
看起來像是一堆泥土,但它還是有著屬於它的想法:
「金雖然不是永久的,但植物不會消失!」
不過小錫兵對這個看法比較不以為意。
化作春泥更護花~ (圖片來源:網路)
評論:
(圖片來源:網路)
這篇很是精采! 加入許多很現實的因素供人想像與推敲,
但卻用不同的角度去詮釋,讓劇情變得十分生動有趣!
故事中出現非常多個對「現在」的描述,
老人的現在,是個孤獨寂寞的晚年生活,
就像小錫兵說的,幾乎就是在等死罷了!
小男孩的現在,城鎮裡的各種房子都是如此的新,對他來說,
老房子與老人的舊,才是奇特又有趣的存在!
對小錫兵來說,它的現在十分痛苦,
懷念著在小男孩家中的熱鬧時光,永遠無法與現實妥協!
對城鎮裡的新房屋們來說,它們的現在就是鄙視著老一輩的一切,
嘲笑著老房子的蒼老,卻從來沒想過,
只要大鐘還在運作,會老的不是只有老房子。
對那些化為沃土的植物來說,它們的種子還會長成新植物,
就算拆屋時已經殘破不堪,生命還是延續著,
這也是小錫兵無法理解的地方,
因為它本身就是屬於長久不壞的錫製玩具。
對這位青年來說,這段童年回憶雖然美中不足,造成童年遺憾,
但卻也使他時常懷念不已,
甚至乾脆買下這塊土地,等老了拿來下酒。
未來全靠現在的努力,少作點蠢事,多作點好事~(圖片來源:網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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