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孟援 陶土作品 (圖片來源:網路)
我是大學教授，即將屆齡要退休了。
回顧一生，真應驗了三歲看大的俗語。
在宜蘭唸小學，就因為參加保密防諜講故事比賽，
講了一個理髮師父從客人耳朵裡掏出一隻羽毛，
結果話傳開了，流言一次比一次更加誇大，
一隻羽毛最後變成當今黃色小鴨那麼大的巨物，
恐怕太轟動或是因為什麼別的理由，讓全班印象深刻，
我從此得到一個綽號阿毛！
用閩南語音是發鴨毛的意思，小時候同學上門來找，
用國語大喊，就自然喊出阿毛，
聽在我爸媽的耳裡，卻是很困惑，家裡根本沒有人叫阿毛。
哪裡來的野小孩，上門來亂嚷。
到今天小時玩伴仍叫我因講故事而被玩伴大家頒發的綽號阿毛。
在家裡，我也常畫漫畫，講故事給我的二哥和兩位弟弟聽，
還真是即編、即畫、即講。這段回憶他們到今天沒有忘記。
小二時，上圖書館借聊齋誌異，當場被管理員攔下，
他說，必須檢測我的識字率。
當場他抽出一本古籍，要我念出一段給他聽聽看。
另一次一位中學生掉了借書證，不知如何下筆寫補發申請書，
我剛好在旁邊，管理員就把重責大任交給毛頭小子的我。
我今天之所以以指導論文為業，
大概是從小時候第一次幫人捉刀寫補發申請書開始的。
從科學來講，事情的起始本末，絕對是關注的焦點。
何時出現哪方面能力的成長，都應該詳細追蹤。
在語言能力的成長方面，
重要的關鍵是在心理學家所謂的命名的醒悟，
這場醒悟大家都經歷過，只不過在懵懵懂懂的歲月，
它就像遺失的環節，無聲無息的避開我們的注意力，
只有情況特殊的殘障生，例如全盲、聾的海倫凱勒，
在心智成熟的年紀中，遇上這種奇妙的變化時刻，
才留下印象深刻的回憶。
我最近在思考，人類語文發展的輪廓，
到底是怎樣的曲線可以表達，
人一生當中到底會歷經幾場奇妙的成長關卡。
例如，個人回憶自己在小學以前，有一天早上醒來，
發現你突然開始認得牆上的標語、報紙標題等。
總之，人成長的步伐，並不是一個單字疊著一個單字，
疊高起來的，它不是整齊劃一的。
人性及其智性發展的奧祕，卻都顯示在這種特殊的發展輪廓當中。
有一次參加作文比賽，題目是學校的教室或者是什麼的，
我心血來潮選擇了黑板，而且將黑板擬人化，
讓它化為一位愛護同學的仙子，每天看到同學魚貫來到教室，
它都逐一真誠、熱心的打招呼，招呼同學入座，安頓同學心情，
好好準備上課，下課了，他也熱切用眼神張望大家，
希望同學在下課十分玩的開心。放鬆一下。
日出日落、日復一日，黑板仙子沒有一天不用心的關心這些學生，
但有一天它傷心落淚了，原來幾位調皮的同學，
趁放假的日子，回到教室用鉛筆刀，在黑板仙子的臉上亂畫，
當時仙子一直在哭喊: 「饒了我吧!饒了我吧!快停止胡鬧。」
記得結局是同學和仙子又和好了。
仙子又是日復一日顧著孩子們，陪他們一起做學習的活動，
這是我一生中寫過的第一篇、也是唯一的一篇童話，
因為沒多久就上了中學，小學高年級時寫的黑板仙子，
是突如其來的靈感，雖然得到高分，但教育環境的特性，
似乎正面的鼓勵也不多，
這個寫故事的衝動一直抑鬱到唸完研究所、當完兵，
在中國時報開始寫: 海洋的呼喚，才得到全面的釋放。
(圖片來源:網路)
人成長的步伐並不那麼順利或整齊一致的。
總之，人性從哪裡開始發展，最後也要回到那裡。
童話的回憶，激起更多深刻思想，
我們何時聽的到關於人性最後的答案，真實的答案在何方?
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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