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引用自 妮喃心語-大海的女兒~童年記趣
快樂的出航
自幼生長在漁村,村子裡約莫40幾戶人家,大家的感情都很好。
村子被呈L型的碼頭圍繞著,碼頭北邊往南邊走,就可以看到我的家。
我是大家庭中出生的頭一個小孩,雖然不是阿公阿嬤盼望的男孫,但一頭深褐色的頭髮和圓圓的小臉,還是令家人們疼愛有加!
小時候的我相當好動又調皮,只要稍微一不注意,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!
有次,媽媽遍尋不著我,正巧走到客廳時,被乖乖端坐在佛堂上面的我,嚇了一大跳!我有模有樣的學著菩薩,手扭成蓮花指,還盤腿,雙眼微閉!
要不然就是跑到鄰居家,把人家廚房裡的糖..味精和鹽巴,全部攪和在一起!
還有一次,堂叔娶妻,正值新婚燕爾,我溜進新娘房,掀開粉紅色門簾,坐在梳妝台前,將自己塗紅抺綠一番,正當畫的自我陶醉之時,新嫁娘走進房內,被我回眸一笑的"妖怪妝",嚇的只差沒連滾帶爬的衝出門了!!!
從家門口到東邊碼頭的路上,種著一顆黃槿花樹,每當花落了一地,我便挑一朵最新鮮的,一瓣一瓣剝下來之後,再將花蕊黏在耳垂上,一路晃阿晃的走回家猛照鏡子。
對面是小禎的家,他爸爸養了一隻松鼠,被關在甜甜圈形狀的籠子裡,掛在門口邊上,牠一跑,籠子就跟著轉,相當有趣!只要有空,我就立刻跑去看牠。看呀看的,直到有一天,我突然想讓松鼠自由,趁著小禎家人午睡的時候,偷偷地把牠放走了.....。
沒想到這一幕被小禎的弟弟愛哭忠看到了,跑去向我媽媽告狀!想當然爾,我阿母立刻請我吃了一頓"竹筍炒肉絲"!
我最害怕的是一位賣豬肉的"阿瑞",他長得好兇惡,每次看到我很皮,就拿出磨刀棍和刀子揮舞,作勢要宰了我!我便立刻嚇得躲進屋子裡。
有一間土地公小廟位在我家和小禎家中間,是村子裡的信仰中心。直到念小學以前,我都一直以為土地公是漁民的守護神,哈!原來媽祖才是!
住在隔壁的是小慈,她家有台好大的鋼琴,在那個年代,能夠學琴的小孩,全村只有她一個!我常去她家看著她彈琴,胡亂地按著琴鍵,嗚~我好想學。
老爸在後院種了許多花花草草還有果樹,有蓮霧,芭樂,木瓜.....等等。這也是我最早認識的水果名。
姑姑則是種了幾株蘆薈,她喜歡拿來敷臉,說是可以消除青春痘!
她的香閏是間日本和室,牆壁上貼了幾張日本和服仕女圖。我老是喜歡把房門開開關關的,或者把門 上的紙窗戳成一個一個小洞。姑姑有上髮卷睡覺的習慣,儼然像個包租婆。我當然不會放過那些誘人的髮卷,依樣畫葫廬的結果就是~髮卷有一半通通卡在我的頭髮上。
叔叔房間裡有台卡匣式的音響,我也常進去聽歌,順便翻箱倒櫃,把他的狗窩,弄成更像豬窩!
我經常和叔叔玩諜對諜的遊戲,"愛哭愛對路"讓他對我很頭痛。所以每當他要和朋友出去鬼混,我總是像個背後靈似的緊跟著,而他得要和朋友使出"調虎離山"之計才能擺脫我!
媽媽說我小時候的記憶力很好,幾乎能夠把全村的電話號碼都記住。
幼稚園念了三年,變成傳說中的"老油條"。小一開學的第一天,因為上課內容都已經學會,百般無聊,於是開始不停地踢前面同學的椅子,踢到同學受不了,舉手向老師報告。我被罵了一頓之後,沒隔多久,我又坐不住了,繼續踢。最後,我被老師趕出教室外,被媽媽領回去!
小二的時候,同學們之間流行"天蠶變",也就是把透明膠水,倒在桌子和手指之間,手掌張開,不斷地拍打桌子,手指與手指中間會呈現如蠶絲般的網狀,再互相比著手掌叫喊著"天~蠶~變"。本來只有三~五個人在玩,後來演變成全班都在玩,連維持秩序的班長也撩落去。巨大的拍打聲,引來老師極大的震怒!命令全班罰站,一個一個打手心!!
爸爸通常在沒出海的日子,會把破的漁網拿出來補一補。他將竹片削成一支像鉛筆形狀,中間是中空的,底部有凹槽。我和妹妹的工作就是幫爸爸把漁線纏在"竹筆"上,交給爸爸補網子。我們會比賽誰纏的快,輸的人會被彈一下耳朵!
補好的漁網要收起來以前,得先舖得好長好長,我們會在上面打滾,爸爸在後面追著我們收漁網。網子上面有一個一個的小結,滾起來感覺刺刺癢癢的,非常有趣!
寒冬時,正是盛產烏魚的季節。媽媽會把烏魚開腸剖肚,把烏魚子小心地取下,灑滿厚厚的鹽,蓋上一塊布還有木板,先用磚頭壓著,放在門口曬著陽光,吹著海風。我們的任務又來了~就是負責趕野貓!
還有曬蝦米和扁魚乾的時候,要記得去翻一翻,若是要變天了,就要趕快收進來!
盛夏時,那時候家裡還沒有裝冷氣,爸爸偶爾就會帶著我們上樓頂,舖一張草蓆,大伙兒躺著看滿天星斗,吹著夏夜微風,聽著遠方大船嗚笛聲入睡。值至半夜時,再將我們幾個小鬼一個一個抱回房。
村子裡的婦女,會聚集在小禎家外面的"自製涼亭"乘涼,我喜歡躺在媽媽的後面,聽著她們三姑六婆說八卦!
村子裡的大哥哥大姐姐會帶著我們玩老鷹捉小雞,跳繩,捉迷藏,跳格子,過五關斬六將,探險...。
童年的時光,就在追逐嬉戲奔跑中,伴著夕陽和鹹鹹的海風,緩緩拖曳成長長的身影.....。
村子在我九歲時,因為碼頭要擴建,連同鄰近的村子也都被迫要全部搬遷。
我們搬到離村子幾公里外的新建國宅,我依然時常到樓頂,往舊家方向望去.........。
圖/文: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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